1895年,刚经历过甲午惨败的清廷元气大伤,北洋海军全军覆没,战场上下,哀鸿遍野。
而此时,远在澳门的一户富庶人家却沉浸在喜悦之中,因为家中又添了一位千金。
由于父母开明,重视教育,小姑娘自幼便被送进了晚清举人陈子褒的书塾,成了康有为的正统徒孙。
可出乎父母预料的是,小姑娘年仅十几岁时,竟下定决心,一辈子不结婚:
“我立意救中国,全心全意投身于教育。
如果有家庭,难免为家庭琐事分心,无法全力做教育;
如果选择教育,就注定没法做个称职的贤妻良母,那我便选后者。”
她说到做到,果然终身未嫁。
这为甘愿为祖国教育事业奉献一生的女子,便是民国时期当之无愧的『岭南第一才女』,冼玉清。
虽然出生于澳门的殷实之家,冼玉清后来却是在香港长大。
灯红酒绿的香港,繁华迷人眼,冼玉清的性情却与这里不相宜。
她更享受清静孤独的生活,23岁时就考入了广州岭南大学,主修古典文学,大学毕业后直接留校。
为什么选择内地的岭南大学呢?
读高中时,父母曾带她来广州岭大游玩,这里的清静学术氛围,一下就抓住了她的心。
这正是她渴望已久的,一个远离繁华世尘、可以专心从事教育的地方。
于是她决定,余下人生就在这里度过。
尽管家境优渥,上大学时,她依然选择半工半读,几乎不用家里的钱。
同学让她请客吃饭,一顿饭绝不会超过5角钱,在衣食住行上,她是分角必争,精打细算。
毕业后,冼玉清做了岭大的讲师,此后又当了教授,直到1952年岭大并入中山大学。
人生的后25年,她一直担任着文学系教授,并兼任岭南博物馆的馆长。
数十年来,她始终心系教育,即使在战乱年间也不例外。
1942年,岭南大学为躲避战乱,辗转于湛江、桂林等深山教学,条件十分艰苦。
出身于富贵人家,她本可以回家躲避,但她始终没有离开自己深爱的岗位。
她一直在艰苦条件下,给学生上课,践行者她当初的誓言:
“往后余生,事业为丈夫,学校是家庭,学生为子女。”
冼玉清也是历史研究爱好者,对于整理岭南历史,风物,典籍等工作,近乎痴迷。
此外,她对古典文学的造诣也颇深,曾出版过《碧琅轩馆诗抄》、《流离百咏》等诗词集,很受同行赞誉。
诸如著名的国学大师陈寅恪,以及其父陈三立,都经常称赞冼玉清的学术和诗词文章。
1949年,陈寅恪领着全家人,到岭南大学任教,与冼玉清成为同事。
从性格再到为人处世,以及对学术的那份认真和痴迷,两人都极为相似,遂结为知己,相互支持,互相鼓励。
二人的暮年之交,也成为了文坛一段佳话。
在岭南多年,冼玉清一直独身一人。
她长相清丽,温婉朴雅,其实追求者不在少数,而且许多不乏是学识长相俱佳之人。
只可惜,她始终无意于红尘感情,一心只独爱教育事业。
那些追求过她的人,终究只能叹一句:襄王有梦,神女无心。落花有意,流水无情了。
1965年10月2日,冼玉清病逝,终年70岁。
弥留之际,她抓紧神智清醒的间隙,盘点自己名下的遗产。
这笔遗产,包括了近50万港币现金,以及价值150万港币的股票,总价相当丰厚。
拿到准确数字后,冼玉清匆匆立下遗嘱,将名下资产全部捐给政府,并嘱咐:
“此事只系圈内人知道便了,切不可宣传,更不可嘉奖”。
正因为这句“切不可宣传,更不可嘉奖”,如今再提起冼玉清的名字,几乎无人知晓。
她这一生,不受感情束缚,不被世俗所累,踽踽独行于世间,自得其乐。
中国教育界能有她,实属一大幸运。